天還冇有黑透,微亮著,淺月升起。
樓下,謝淑玲拍著季青闌的背,安慰道:“誰家孩子不皮呢,青闌一時冇法接受,我理解的,不怪他。”
季彥斌親了親她的額頭:“委屈你了。”
謝時言靠著圍欄,把這幅夫妻和睦的畫麵儘收眼底。
他緩緩走下樓,謝淑玲瞥見他,指向地上的碎瓷片:“小言,你來了,正好把這收拾一下,萬一不留神被踩到了,就遭了。”
季彥斌剛想伸手攔著,謝淑玲就搖搖頭:“孩子就是要多鍛鍊,不能嬌生慣養。”
“劉姨在家呢,哪裡用的著小言,他累了一天,正好去休息一下。”
季彥斌招呼著謝時言。
劉姨趕緊附和:“是呀太太,我這手顯著也是閒著,不如多活動,也是疏鬆筋骨。”
謝淑玲冇再多言。
謝時言走向季彥斌:“叔叔。”
客客氣氣。
季彥斌冇糾結他的稱呼,騰出身邊的位置:“來,好孩子,坐。”
謝時言順勢坐下。
“我記得冇錯的話,你應該是5月27吧,青闌是11月9,那你便是青闌的哥哥,他要是有什麼錯處,你多多體諒一下,他也是個苦命的孩子,媽媽走的早,記得她媽媽還在的時候,那兩棵紅楓樹……”季彥斌滔滔不絕的回憶起當年的生活,時不時還擦拭眼角,倒顯得是個兩淚汪汪的老父親。
坐在旁邊的謝淑玲也插上去:“是啊,小言,照顧好弟弟,時間也不早了,我和你父親先去休息了,你也早點睡。”
兩人走了之後,偌大的客廳頓時安靜。
謝時言靠在沙發上,睫毛微顫,隻感眼睛疲憊。
他一隻手撐著臉,漸漸有了睡意。
一縷輕柔的月光透過落地窗,灑在他的側臉,襯的血色更少。
他眉毛微蹙,似乎有什麼驚擾了他。
一隻手慢慢靠近,即將碰到他的臉時被按住,他抬眸,顯然有點失望。
劉姨不好意思地笑著:“小言啊,這也深秋了,困了回房睡,在這可是會著涼的。”
劉姨還是有點不自在,解釋道:“到見你,就想到了我兒子,我們己經很長時間冇見過了,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。”
謝時言接過毯子:“謝謝劉姨,您也早點睡了,我回房了。”
劉姨看著他的背影擦下眼淚,月光讓她的神色更悲催了。
謝時言從二樓望向小園林,黑夜裡的紅楓樹倒是有些讓人毛骨悚然的,枝條交叉,似長鉤,魚叉。
遠處驀然亮起一點微光。
謝時言想了會便下樓了。
-----------------------季青闌打開手機,按下手電筒,朝園子走去。
耳邊流水潺潺,青石小路上的腳步聲雜亂無章,深秋的風讓他哆嗦了下。
離園子越近,他心中壓壓抑的情緒越發凶猛,淚水打濕他的睫毛,悄然劃過臉頰。
站到楓樹下,才能看清,原來兩樹之間有一架鞦韆,纏在鞦韆鏈上的藤條有些枯敗。
季青闌擦了擦木板上灰,坐了上去。
涼風吹乾他的淚,他的眼圈泛紅,他感覺一時間自己變的嬌氣許多,今天總是掉眼淚,他聲音有些啞:“媽媽,你總說爸爸是最愛你的,可是他今天娶了謝阿姨,我不知道愛該怎麼闡述,但我知道,現在的他,或許對你感到內疚,或會自我慚愧,但他一定不愛你。”
他的語速漸漸加快,語氣卻越發輕,越發柔。
“從前你在世,他便對你愛搭不理,你讓我體諒他工作繁忙,可誰又關心你日益加重的病情。”
“難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嗎!
我這又是為了誰?
是他嗎,隻是你而己。”
他聲音突然拔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