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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
26

-望著蕭儘歡這番丟了魂的模樣,程肅十分心疼。

他眼神避開她的身體,用床上的被子一層一層將她裹得嚴嚴實實。

確認不會露出任何風光後,纔打開門。

“給你,本官要帶走她。”

一錠金子落入柳娘懷中,她瞬間樂開了懷。

隻是眼見程肅抱著蕭儘歡就要出去了,柳娘眼珠一轉,連忙上前攔住:

“哎呀,軍爺,這儘歡姑娘要回去了,可不能就這麼草率地上路啊,妾身幫姑娘收拾收拾。”

柳娘笑得真誠,程肅沉了沉眸子,還是將蕭儘歡放下。

“儘快!”

“是是是。”

話畢,柳娘便牽著蕭儘歡的手,進房洗漱。

門一關上,她便瞬間變了嘴臉。

“賤胚子,你可不能怪罪在我身上,都是你那兄長吩咐的,我這些年可都是聽命行事!”

“該說什麼,不該說什麼,你心裡應該明白吧?!”

見蕭儘歡遲遲冇有回答,柳娘還使勁揪了一把她的胳膊。

這時她回過神來,連連點頭,順從地低聲說了句“賤奴明白”。

三年以來,蕭儘歡身上的傲氣和棱角早就已經被磨平了。

再也學不會反抗了。

程肅帶著蕭儘歡回到太傅家。

府裡冇有一個人來迎接,甚至正門還不肯打開。

蕭儘歡隻能走小側門,進入她從前的小院子裡。

小院子荒廢許久,雜草叢生,蛛網灰塵遍佈,幾乎住不了人。

“荒唐!他們怎麼能這樣對您?”

程肅看了滿是心疼。

即便是他這等粗鄙之人,不在乎衣食住行,也受不了這樣的欺辱。

“將軍,您在這裡等著,我這就去向季公子如實稟告您這些年的境況!”

“季公子也該知曉真相了!江南那兒壓根就不是學規矩的地方,而是……青樓啊!”

“將軍每日過得生不如死,一朝名將居然還要伺候男人,天下哪有這樣的事情,今日我就算拚了這條命,也定要為您討回公道!”

副將氣憤地掀起衣襬就要衝出去。

蕭儘歡卻攔在了他身前。

“不必了。”

聞言,程肅紅著眼睛,十分不解。

彷彿要是蕭儘歡不說出個什麼由頭,他絕對要衝出去。

“知道了又能如何呢?”

蕭儘歡神情麻木地扯了扯唇角。

這不過都是他季蘭辭的手筆而已。

“我已經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了,如果你還把我當做將軍,就當這是我求你的最後一件事。”

她定定地望著程肅,像是在看他,又像是在看遠方。

程肅沉默好久,最後重重歎息一聲,隻能離開。

空蕩蕩的小院子裡隻剩下蕭儘歡一個人。

忽然,她像是卸下了所有的防備,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。

這或許是她這三年以來,最安靜祥和的瞬間了。

然而,很快安靜便被打破了。

“季公子到——”

蕭儘歡猛然聽到季蘭辭小廝通稟的聲音,忍不住想起三年裡的過往。

不知從何時開始,“季蘭辭”這三個字在她心裡成了噩夢般的存在。

隻要一提起這個名字,她便會想起身不由己在花樓裡供人肆意玩賞的三年。

她下意識害怕得瑟瑟發抖,頭都不敢抬起來。

沉穩有力的腳步聲靠近,蕭儘歡聞到了他身上清淺的蘭草香,噗通一聲,跪倒在地。

季蘭辭見這一幕,忍不住蹙起了眉。

從前蕭儘歡戰無不勝,聖上知她性子肆意,特意下旨免了她的行禮。

因此蕭儘歡從冇跪過任何人,可如今,卻變成了這個樣子……

季蘭辭心裡無限下沉。

他冷了神色,沉聲道:“蕭儘歡,你這又是在玩什麼把戲?給我起來!”

聞言,蕭儘歡隻敢顫顫巍巍地站起身,抬起頭。

隻見她容貌形如枯槁,身上瘦削得隻剩下一把骨頭,看起來可怖至極。

季蘭辭不由得心頭猛地一驚。

隨後他彷彿又想起了什麼,眼裡的心疼迅速被嫌惡替代。

“你在江南學了三年的規矩,是否對我還有非分之想?”

說著,他眯了眯眼睛,深沉的眼睛叫人看不清神色。

蕭儘歡下意識縮成一團,跪下不停磕頭:

“賤奴不敢了,不敢對公子有非分之想,求公子寬恕。”

季蘭辭眉頭緊蹙,似乎有些不相信,但還是說了句:

“最好如此。”

隨後,他又輕咳了幾聲,“婉菱昨日踏青中了蛇毒,唯有懸崖草才能救命,如今你回來的正好,你武功高強,就去替我取來吧。”

他停頓一瞬,又繼續道:“忘了與你說了,如今我已和曲家小姐曲婉菱訂婚,不日就將成婚,你如今要喚她一句嫂嫂。”

聞言,蕭儘歡身子一震,隨後迅速回過神來,沙啞著聲音道:“賤奴……去不了。”

“你在嫉妒婉菱?還是還對我有非分之想?”

季蘭辭說著,神情冷的幾乎凝結一層霜。

蕭儘歡連連搖頭,嘴裡泛著苦澀。

她不是不肯去,而是真的去不了。

懸崖草生長在懸崖峭壁,若是從前,不過輕而易舉。

而如今,她已經是一個廢人了,什麼都做不了。

然而,季蘭辭卻隻以為她仍是在嫉妒,便冷漠開口:

“給你一天時間,必須取回來!否則我會再送你回江南。”

聽到“江南”二字,蕭儘歡臉色瞬間慘白,隻能連忙說著:

“我去……我去……”

季蘭辭算著時間,在小院子裡整整等了一天一夜,纔等來遍體鱗傷、渾身是血的蕭儘歡。

她重重地喘息著,從心口處緩慢地掏出那根被鮮血染紅了的懸崖草。

“給……”

剛說出一個字,她便徹底暈了過去。

季蘭辭皺眉,隻以為她是在做戲。

“夠了,蕭儘歡,不要再裝了。世間誰人不知你武功高強,不過是一根懸崖草而已……”

說著,他還用足見輕踹了踹蕭儘歡。

毫無反應。

季蘭辭握著手裡的懸崖草,便抬腳離開蕭儘歡的院子。

見曲婉菱服下藥,季蘭辭提著的心終於安定下來。

“這是蜜餞,甜甜嘴。”

曲婉菱蒼白的臉上浮上一抹幸福的笑意,張口吃下他手中的那顆蜜餞。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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